原载于社群杂志《方圆》2024年1月刊。发布于2024年1月22日。

在2023年最后一天的晚上,一股倦意突然上涌,我瞄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,晚九点刚过。于是我打开了B站收藏夹,找到了一个收藏许久的铁路Vlog视频,试图冲散这突然的倦意。随着视频里的景色变换,困意愈来愈浓,一个小时后,我决定早早睡觉,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夜晚。早上醒来,天刚蒙蒙亮。我迫不及待抓起手机,按亮屏幕,确认了年份和日期,然后心满意足的算了一下睡眠时间,跑去论坛水了个帖子——这就是我在2024年做的第一件事。

这是我第三次给《方圆》写跨年稿,但是我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写些什么,许多老生常谈的话题已经被许许多多的人转述了千千万万遍,我在这里再循规蹈矩一遍似乎有些太无聊了。与其把去年的跨年稿改个年份继续用,不如写点别的事吧。
今天是2024年1月3日,晚自习还没放学,我确信今天是个写稿子的好日子,因为我刚刚写完了一本有着十张试卷的套卷,虽然做完这本套卷用了一个半月,但我仍然厚着脸皮将其当做一种荣耀。我在《方圆》上发的许多文章,都是在学校里完成的。写东西对我来说是一种杀时间的好方法,铺开一张空白的稿纸,拿起熟悉的钢笔,即使发呆整整一节课也不会感到无聊。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一个高三的学生,这种优哉游哉的生活还是少过为妙。
总之,2023年是过完了,每年元旦之后的这段时间里,我签日期时都要停下来思考一下今夕是何年,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掉进时间的缝隙之中。前几天学校流行感冒,我在家里药箱里找到了一盒止咳药,接着就兴高采烈地带去了学校,然后发现药盒上“有效期至”一栏后的黑色点阵数字是——202009,原来我和这盒药一起被时间遗忘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感到一阵窃喜,好像自己留住了匆匆前行的时间。

定格时间是人类的特有技能,可能是因为人类是最感性的动物之一,好像生物进化的规律就是这样的。最低级的病毒、细菌遵守DNA或RNA的程式指示,寻找宿主,然后繁殖,抛开复制过程中的错误不谈,整个生命过程都建立在纯粹的生化理论之上,是纯理性的。后来生物进化出了意识,感性开始出现,这种感性逐渐可以与理性抗衡,于是有了你我。但是,从生物延续的角度来讲,感性与自我意识的出现究竟是进步还是倒退似乎存在着争议。试想一下,若有一伙纯理性的外星生物要进攻地球,我们显然毫无招架之力。加拿大作家彼得沃茨在小说《盲视》中虚构了这样的情况。那本书艰涩难懂,我买来只是当睡前读物看,但是其中的设定和故事仍然令我感到十分震撼。
话说回来,人类定格时间的行为有个更哲学的目的:证明自己曾经来过。在时间感被急剧压缩的疫情三年里,这种真切的存在感显得尤为重要,我们需要知道自己活着,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,而不仅仅局限、坍缩到一个点上。2023年1月8日,“乙类乙管”实行,现在我会称2023年为过渡年,因为世界走上正轨需要时间,所以过渡的时间长一些似乎也无妨。可以预见,2024年仍是一个过渡之年,尽管许多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没有被妥善解决,但时间在往前走,以它那令人安心,不紧不慢的步调往前走。于是我们有理由相信,时间将会修复一切裂痕,安抚我们的内心,因为只有时间才是度量世间万物的唯一法器。

三零于二〇二四年一月三日晚十一时